正文卷 第32章 有朝一日,灭你全族
听完众人关于荀国灾荒的讲述,寒非唏嘘不已。
他当然极顺利便取回了自己的丹炉,也给众人调了一点汤药,用于驱除瘴毒,还教给他们一些避瘴的方法,并警告不要到深山某些区域去狩猎,那里的凶兽足以让整支队伍有去无回!
许多凶兽都有地境实力,那破铜烂铁的,连凶兽的皮毛都割不开,更别说是猎杀。
这一群人之所以还能勉强狩猎到一些普通的未异化的野兽,就是靠的寒非洞府里的诸多猎具。
闲聊时才问起,是否知晓岩村的情形,众人却支支吾吾。
寒非不禁皱眉,喝问道:“有何不能讲的?难不成被你们洗劫了不成!”
他无形中散发的威势凡人可受不了,两个小孩当即嚎啕起来。
寒非忙收敛了气息,柔和道:“你们知道些什么,尽管讲吧。”
一老汉才道:“恩人莫怪,我们来到这里时,村里确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寒非更加疑惑了,就算他们进山采集、狩猎去了,也不可能全都抛家舍业呀。而且,村中的成年劳力估计大多被叶家抓去当矿奴了,剩下的老弱病残,能跑哪里去?
一个小孩抹着眼泪,哭道:“爷爷,我们不是看见……唔……”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妇人捂住了嘴巴。
寒非豁然起身,威压淡淡散出,目光冰冷。
顿时,众人不禁匍匐,整颗心都在颤抖、战栗。
一汉子强撑着道:“少侠,我有话说,饶过我们!”
寒非伸手一捞,直接念力化形,构成一只巨爪,带起那汉子一步到了洞窟外,寻了个僻静所在,才放下道:“说吧。”
余下的众人哪里见过这等神鬼手段,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汉子也惊惧不已,但毕竟见过生死,还有几分胆气,硬着头皮讲述起来。
本来他们这一伙流民有百余人,从镇外各处汇集,因为此处多荒山,想来草根野菜也较为充裕,便都赶往岩村避难。
入了岩村后,却发现东西两村家家户户人去楼空,粮食也早已耗光,但农具、器械等物却都还在,并不像是进山寻活路去了。
后来是在岩西村的一个旷地上,有恶臭传出。众人以为是烂死的野猪,当时个个饿得都快吃人了,腐肉又岂会讲究,都壮胆去查看。却没想见到的是漫山遍野的尸骸,几乎个个尸首分离,堆积成山!
众人吓得四散奔离,再不敢提起。
甚至有一个胆小的,本就体虚,被这一吓,当即胆裂而死。
他们一行进山觅食,毫无经验,前三天就被凶兽杀了大半!个个又中了瘴毒,上吐下泻,浑身溃烂,没撑多久又死了一批,如今活下来的也都个个疾病缠身……
寒非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半晌才问道:“你们这一行,活着的还有多少人?”
汉子道:“我们这一批十三人,老人小孩多些,另外还有一批,也是十来人。”
寒非点点头,一甩手,丢出大半头野猪,又取了一只小瓶子递给他,道:“这里头还有三枚药丸子,可治瘴毒,每次用水兑开一颗服用,可以供三十人使用。每三日服一次,瘴毒就解了。你们不适合在山林生存,尽快离开此地吧。”
汉子又惊又喜,当即磕头感谢。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这救命的谢恩头磕得倒是不含糊。
只是拜了两下,却发现早不见了那少年的身影。
汉子愣愣地望了一眼四周,喃喃道:“这是……仙人?”
当即又补了三叩九拜,口中念念有词,都是祈愿。
寒非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岩西村,找到了那片旷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看到那一座皑皑白骨的尸山,还是心猛然一揪,呼吸困难。
寒非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大部分是老人妇女小孩,足有千具之多!
而且几乎都是脖颈断裂,切口平整,应是地境强者所为。
尸山堆积,尸毒横生,阴气弥漫。
虽然凡人死后的阴魂很难久存,阳气一冲就散了,但如此巨量的尸骸堆积,四处似有怨气凝而不散。
寒非似乎都能感觉到他们死前的绝望与悲恸。
满胸的怒意,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狰狞。
良久,寒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咬出了牙血。
要说寒非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物是格外冷漠的,当初在牛头寨横扫杀戮山匪,从头到尾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但有岩村的村民、葛道人,记忆中的寒父、寒母,莫铁匠他们,让他觉得身上流淌的还是有温度的血脉。
“叶家,有朝一日,必灭你全族!”
寒非呢喃了一句,发下誓言。
尸骸散落,身首分离,要逐一配对复原是不可能了。
但任由曝尸荒野更不行,且不说那些凝而不散的怨气是否会令其异化成鬼物,光是尸毒也将遗祸无穷。
寒非耗费了半日时间,在一旁刨出一个近百丈的巨坑,将遍地的尸骸填入坑中,随后点了一张火弹符焚烧化灰,填土掩埋,又在一侧立了块丈高石碑。
寒非在碑前默默站立了许久,许久。
最后才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去。
……
此时在叶家矿场的营寨,已然没有了原先的繁忙,铺满山涧的冶炼炉只有两三座仍在运行。
看守的叶家兵也显得无精打采,正一小堆一小堆地围在一起赌钱,甚至有人直接在阳光下打盹。
只有营寨哨塔上值守的几个,尚有几分警惕,时不时象征性地四处巡视一眼。
这时候,石窟出来一个家兵,冲着下方喊了一句:“来几个人拖走,有十几条!”
正在赌钱的四五个人,当即起身,口中骂骂咧咧:“怎么这个点死人,真晦气!”
抱怨归抱怨,几人极快将桌面一收,上了山。
很快便从石窟中推出一辆大板车,上面摞了十来具尸体,个个早没有人形,又浑身溃烂,恶臭异常。
几人捏着鼻子,用麻绳每三具尸首一组,扎了两圈,提小鸡似的,拧着直奔而去。
这些矿奴深重瘴毒,长老也怕引起异变,便安排家兵一律将尸首拖到远处悬崖抛尸。
像这种活都是烂差事,谁干谁倒霉那种,所以安排了四组人手轮流。
每日两组人手,两组以每日午时为界。
这午时刚过,不早不晚,就送出死人来,几人难免心中怨气。
这群家兵都是地境强者,手脚极利索,健步如飞。一路上骂骂咧咧,眨眼睛便翻过了一座小山丘,直奔崖岸边而去。
半个来时辰后,几人抛尸完毕,在一颗树下排成排掏鸟撒尿,算是“小解晦气”。
也不知道谁弄出来的这么个烂梗。
“我说老大,如今矿奴死的死,也没几个掏矿的了吧,这苦日子什么时候熬到头啊?”一个家兵说着,打了个冷战。
这小队领头的道:“干好你的活,少寻思这些没用的!现在冶炼炉熄火的熄火,连打铁的都去掏矿了,大概就这几日吧。”
“若不是上回塌方死了一大批,也不至于拖沓到今日。”那家兵又抱怨了句。
那领头的刚要训斥他,忽觉有道光影闪过,本能地便向后曲腿弹射躲避。
身形刚到半空,只觉一股澎湃无匹的力道从脚上传来,拉住他猛然往地上狠狠一拽,当即摔成狗吃屎。
随意脖颈处一凉,贴肉压着一把冷冰冰的刀刃,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不想死你就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