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轻勾起来，眼中泛着诡异的光芒，拉住她悄无声息地越过几个屋顶，落在树梢上，目光定定看着下方的某处。

钟离雨忆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成霜。

透过打开的窗户，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一男一女正含情脉脉对视着，女子正式她不久前才见过的舞美，男子则是跟她旁边的郝燚夜长相一模一样的郝毅凌。

男子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如墨般的长发在脑后随意束着，跟她旁边一身黑色劲装的郝燚夜明显不同，但跟她记忆中的郝毅凌的装束相似，眼中的神情也相似。

钟离雨忆艰难地移开视线看向郝燚夜，又僵硬地转回头看向屋子里的郝毅凌，口中哆嗦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他？百花争艳楼里的人不是你吗？不可能会是他的，应该是长得像而已，那个颜公子不也长得跟颜宇涵一样吗？我要去问下他，肯定不会是他的。”

她竟然到了现在才发觉，郝燚夜的装束跟她在百花争艳楼中看到的人的衣服颜色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注意到呢？

屋子里的人眼神温柔，笑容温暖，郝燚夜是不可能会有这样温暖的眼神的，从前郝毅凌看向其他人时的目光也会很温和，笑容也很阳光，但眼中肯定不会含有情意的。

旁边的郝燚夜淡淡道：“是他。”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自然是清楚的。

钟离雨忆咬紧下唇，唇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可这点刺痛一点也无法减轻她心中的痛。

让她最难忘最痴迷的，就是看到郝毅凌眼中让人着迷的温情，最初让她心动让她一见钟情的，也是他温柔的双眸。可她从来都不知道，当他用这种眼神专注看着其他女子的时候，会是这样碍眼的，让她有种想要戳瞎他双眼的冲动。

一切都是源自那双漂亮多情的双眸，让她痴让她狂。

她模糊的视线下移到郝毅凌怀中娇媚可人的舞美身上，眼中的泪珠滑落下来，迅速被风吹干。经过眼泪洗涤的双目变得更加黑亮，却也让眼中的愤恨更加深刻。

好碍眼的笑容，郝毅凌是她的，这个女子凭什么抢走她的男人？她凭什么笑得这样甜蜜这样幸福？

钟离雨忆眼中的恨意愈发浓郁，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撕烂那张笑脸的冲动。

爱情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为什么要有情？那么多的家庭伦理故事都说了爱情都是假的，婚姻最终会抵不过七年之痒，她为什么还是傻傻地相信了？她为什么要动心？真的像那句话说的一样，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吗？自从和他表明心迹以来，她就没有过安全感，从前洒脱自在的心理也在一点一点变得患得患失，她感觉自己真的很可笑，坚持一份情怎么就这么困难呢？放手为什么又是这样困难呢？到底是这个世界本就如此，还是她太有眼无珠，交错真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不如死。她现在好想把屋子里相互依偎的狗男女撕开，好想把这幅画面撕碎。

郝燚夜拉住她的衣袖，让她正要跳下去的身影一顿，回头看他。接触到她眼中触目惊心的痛苦，他深邃的眼睛在片刻间出现了一丝迟疑之色，但很快又消去。一把很眼熟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是那把认主的灵剑。他的声音低沉而蛊惑：“你恨吗？恨的话就用这把剑杀了他们。”

钟离雨忆捏了捏拳头，眼中泛出怨恨的光芒来。

如何能不恨？和郝毅凌表明心迹以来，她是有跟其他男子暧昧不清，可她也并非是自愿的，她已经明确拒绝过，是他没有跟在她身边，没有公开表明她是他的，所以其他男子才有机会欺负她，比如旁边的这位。她也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含情脉脉的双眸凝视着其他的男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看着别人？他不是说了爱她的吗？难道这就是爱？她不懂爱，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他，如果爱反而是可以这样轻易转移的，她宁可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钟离雨忆眨了眨眼中再次漫起的泪花，屋子里相互依偎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模糊了又清晰，郝毅凌看着舞美时眼中的浓情蜜意却是在钟离雨忆的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她不禁想到，他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她的？为什么现在要这样看着其他女子？也许他是失忆了，把舞美当成是她了？

对了，肯定是这样的，之前在青楼中他分明就是不认识她的，就算认识，这期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师父！”钟离雨忆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径自跳下树梢奔向屋子，没有再看郝燚夜手中的剑一眼，更没有去接那把剑。

“师父，你还记得我吗？”钟离雨忆一脚踹开门，屋内的两人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同时往后退去，郝毅凌的手臂却是揽在舞美的腰间，将她更好地护在了怀里。

“雨妹妹，你也来了？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舞美娇艳的面容上满是甜蜜的笑，语气自然得就像是主人招呼客人。

“你来做什么？”郝毅凌的目光在看到她时瞬间转冷，语气也冷得惊人：“对你，我已经玩腻了。”

钟离雨忆如遭雷击，瞪大眼睛愣愣看了他半晌，才走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把手伸向他的手腕，他自然避开了。

“你知道觅国吗？”钟离雨忆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受他脸的迷惑。

他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耐烦。“这里就是觅国。”

“不可能，他们明明说这里是虚无国境。”钟离雨忆感觉自己说话有些不利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唇咬破了，还肿了一大片。

他轻轻扬唇一笑，那笑容却是怎么看怎么讽刺。“这里是觅国中的虚无国境，两者本身并无冲突。”

“可他们之前并不是这样说的，我问过路人。”

“那不过是我戏耍你的手段罢了，你倒是淡定，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世界里居然也不慌乱。钟离雨忆，你难道忘记钟离前辈是死于谁的手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