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玥柔想着还在殿里等她的李景逸，便松了秀儿的胳膊道：“许是方才哭过，眼睛一时受不了这么重的烟火气息而已，现在已经无碍了，秀儿你去收拾下厨房。”说完又对作词道：“劳烦姑姑端了您做的小食与我去一趟儿殿里。”

秀儿听了吩咐，并没有动，只拉着长孙玥柔的胳膊，不想再让她去殿里。作词见状，用劲儿拽了秀儿，几乎是将她拖进了小厨房。

进了小厨房，秀儿眼底存了泪，紧咬着下唇，啜泣着。她心里明白，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保护她家小姐。

从前秀儿只听说皇上与皇后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所以之前李景逸那样对长孙玥柔，只不过是因着他自己心里有喜欢的人，除了委屈了自家小姐以外，竟还觉得皇上小小年纪就如此痴情，如果将来小姐于他日久生情也会过得很幸福，没想到那是个小登徒子，没几天就露了原型。

作词对秀儿劝说道：“秀儿姑娘，我知道你心疼长孙小姐，可你惹恼了皇上，第一个不利的就是长孙小姐。”说完，作词没等秀儿给她反应，端了小碟儿就要走。作词能做的也就是劝劝这个，再劝劝那个。

作词心里想着，其实没什么人是轮得到她这个老宫女来同情的，长孙小姐要嫁的那个人，再怎么说都是当今圣上，再怎么委屈都依然是锦衣玉食被伺候着，哪里需要她这个整日里奔忙的老宫女来做这些额外的无用劝慰。

作词想到这里突然悲伤起来，她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入王府做活，如今恐怕早就是儿孙绕膝，只需享受那天伦之乐就可以了，哪里需要这样天天看人眼色行事。这一切都是圣母皇太后造成的，都是因为她自私的觉得她们四个人比较受用，就要一直留在身边儿。

秀儿眼底的泪始终在眼里打转儿，她强行平稳了情绪道：“我能怎么办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小姐的吩咐。”

说完，秀儿拿了一块儿粗麻布，沾了水，开始擦灶台儿。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把灶台当成了皇上一样。边擦边道：“小姐吩咐我收拾厨房，作词姑姑别让皇上等小姐太久，你快点儿随小姐去吧。”

作词看了秀儿的背影，双脚刚踏出厨房，就听见秀儿的哭声由强忍地抽泣，变成努力压低地哭声。作词叹了一口气，把小厨房的门关上了，阻隔了这卑微的声音。

长孙玥柔站在清风里一会儿了，她眼睛里的不适感已经没有了，此刻她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说起认命，从她得知李景安离宫开始，她不就已经认命了吗？又有何种说法是今天才认命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还是红得很，见到作词出来，她便开始往殿里走。刚好一阵狂风吹过，桂花树摇摆起来，花叶一起掉落了许多，落在长孙玥柔头发上，衣服上。

这样的景象虽然不好看，但这样集中地飘落却使得长孙玥柔浑身都沾染了桂花儿的香味儿。

长孙玥柔此刻心里想的是，如若是阿弥飒在，她一定会欢喜地很，可惜她在的时候，这香味儿还不浓郁。

长孙玥柔心说：飒儿，何时能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