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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02章 使团其拾伍(11)

为了避免楚肃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顾栩念把话题又扯了回去:“咱们当初在印北城,有时候听将军们叫蛮子就很没有礼貌了,刀剑无眼倒也说不得什么,至于没拼过命的,没有资格这么说。”

说到这里她突然说不下去——拼过命的人,还有机会说这种话吗?

就算眼见着同伴战死,连她自己也险些成为刀下亡魂,她本该最知道战争残酷,可她看见勒扎平白受屈还是想要帮上一把。

如今北蛮到了开口请减岁贡的地步,想必也是当真有难处,就算她无官无职,左右不了上意,终究也是不忍听闻。

若是她能做些什么,就再好不过了。

“念儿果然心有侠气,怕是要令不少人汗颜了。”楚肃尚未察觉她神色郁郁,由衷道。

顾栩念垂下眼睛道:“北蛮有七个部落呢,不一定就是漠北部,射难、宝坛也有可能,冤有头债有主,也不是将布和勒扎动的手对不对?”【注:射,为了好听应该念ye,从意思上看,射难部因为体格矮小难以驾驭弓箭,只有she有射箭的意思。但私心还是想叫射(ye)难。】

射难部和宝坛部在北蛮算是实力较弱的两部,市面上流通的骨雕等工艺品均是出自心灵手巧的宝坛部,射难部众则在蛮人中体格最小,被其他六部欺压着主司冶铁,与之相反体形最高大的是塔穆部。

除此之外还有脑子活络会做生意的平羌部和长于驯马的骁炀部,历代巫医萨满都出自刻疾部,正因如此,善战的漠北部才能与其余六部互相牵制。

顾栩念说完话后握了握拳,她当然记得方毅,但她也不会去迁怒不相干的人——方毅死了,无论怎样都不能再活过来。同样,给方毅留下致命伤的那些蛮人也都死了,这又算不算已经报了仇呢?

既然同归尘土,又何来恨意滔天。

就事论事,就算贵为一部王子,也不应该为他们做错事的臣民承担罪责。

很多时候战争对皇室和臣民来说都是逼不得已,都是为了生活的可怜人罢了。

“则钧会不会觉得我想得太过天真?”顾栩念轻声问。

她问完了就看着楚肃等他的回复,楚肃沉吟片刻:“不会。”

“这是念儿的看法,念儿觉得这样想是对的,那它就是对的。”楚肃绕开了她的问题。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界定,都说经历不同看法不同,还有一方面则是性格使然。

如果顾栩念想要算无遗策,那对她来说是很费心血的一件事,那就意味着她要在这一件事上反复地琢磨完善,分不出心力去想其他事。

所以她经常只凭直觉来看问题,看法也就总有些孩子气,不够成熟稳重。

这一点楚肃不想逼她成熟,也没有任何人能让她改变。

“小方死的时候勒扎并不在场,那么就算他在天上看着我,我也不会不交勒扎这个朋友,”顾栩念斩钉截铁,“希望则钧能理解,我是想帮他们的,哪怕只宽限几个月也好。”

就算方毅那小子化成厉鬼,也不见得会对你不利啊,楚肃幽幽地想。

可这件事,他实在无法允诺什么。

最多由着顾栩念去求万民书,他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干涉并暗中协助罢了。

“谁都不想打仗,所以我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顾栩念不解道,“百姓们提起蛮人都是唾弃居多,好像他们十恶不赦……可是有些蛮人真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做过,为什么要在别的国家被人指指点点喷唾沫星子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想到了将布和勒扎,如果他们是主战派,断不会前来和谈,蛮人直来直去惯了,做不来阳奉阴违这套。

“没有人想打仗,但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生活得更好,”楚肃说,“那就势必要开疆扩土,皇兄仁德,但不是每个君王都能如此。”

现在的江山真要追究起来还是从顾栩念的先祖手上夺下来的,祖皇帝也是因为前朝官员中饱私囊民不聊生,朝廷气数将尽,不得已才自立江山。

所以现在还想着复辟的前朝余孽,多数都是那时候有些权势的高官。

虽说杀的关的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总有几个家大业大的侥幸逃了,隐姓埋名妄图东山再起。

毕竟楚肃出生晚了几年,当初的资料又被毁了大半,所以究竟逃了哪些人也只有让手下人继续查的份。

好在与名录对比,已是所剩无几。

“当权者想要坐稳了位置,想要一呼百应有人替他卖命,面上总要说的过去,对内对外都要有一套说辞,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也都知道不能撕破这张面皮,”楚肃沉声道,“这就是政治。”

历朝历代,权力至尊都是踩着无数平民的尸骨爬上来的,多少有点良心的就比谁都在乎他们的生死。

否则覆灭的是当权者自身,百姓们能拥立谁,也就能废了谁。

在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推动之下,平日里最卑微的人也不可小觑。

为了让自己统治的长久一点而作出的任何决定,一定是和重臣们反复商议过的,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政治。

顾栩念道:“我还是不懂。”

“这么说吧,皇兄贵为天子,但有些话他在众人面前不能说,否则有失身份。所以他只好授意我,或者顾丞相,或者其他什么官员去说。无论怎样,百姓也会有意无意的被这些话引导,”楚肃尽量说得浅白易懂,“虽说泰山大人刚正不阿,除非是他心中所想,不然皇兄如何授意都是没用的。”

顾栩念挑眉:“也就是说,我爹不懂政治?”

楚肃大惊:“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丞相为官多年,我们这些后辈没少受他提携!”

就是他这老丈人,为人实在是有点轴,钻起牛角尖来才不管别的,拼死进谏的架势实在是没少让楚慎下不来台。

说到这里楚肃意识到扯远了,轻咳一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北蛮年年进贡,一旦遇上天灾,平民便吃不饱饭,所以他们长期绝望之下想要拼死一搏,所以起了不臣之心,这可以理解。”

“至于打不打仗,从我们的角度来说,要想休养生息,就主动提出减免岁贡以示安抚;可他们选择了攻打印北关,我们便不能坐视不理,只能迎战镇压,”楚肃道,“所以战争是双方默许的,无论谁胜了都不光彩。”

这个道理顾栩念是明白的,并且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让了印北关给北蛮,澜沧诸国也会想来分一杯羹。

在这个问题上怀柔是没有用的,就是一步都不能退,一寸土地都不能让。

就算是蔡延舒,他也知道印北关不能让,所以他宁可弃城逃命,把烂摊子扔给明显更有经验的沈励收拾,也不敢去和蛮人换他的官职。

否则便是千夫所指。

“百姓唾弃蛮人,也只敢嘴上说说,没有谁真的单枪匹马地闯出印北关去,因为归根到底,政治不是他们的事,”楚肃说,“在其位谋其职,他们有些只是勉强果腹的可怜人,过过嘴瘾显得自己高人一等,以谋求满足感。”

楚肃倒不是看不起平民,他在这件事的看法上和顾栩念是一样的,出身如何从来就不是应该被羞辱的理由。

他倒是和蛮人正面交锋过,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对于蛮人也就没了敌意,想必也能心平气和地和将布说话——只是他听不懂,也不愿去费这个心力,但是绝无排斥之心。

“所谓的外交辞令也是政治,我们和蛮人哪有那么多人情往来,都是在尽力争取利益罢了。”楚肃说的轻描淡写,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他已经见过不少外国使节,客套话也说过了几箩筐,官场上、国与国之间的规则早就烂熟于心。

原本他是不想给顾栩念讲这些的,但是话越说越多,就收不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久,大谈政治,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的看法灌输给顾栩念,着实有些煞风景。

楚肃咬了下舌尖,吞下了更多的话。

顾栩念少见他这般高谈阔论,一时也听得入神,此刻突然喊道:“我是有朋友的!”

她说的是勒扎,她才不信什么没有人情往来的鬼话,直到刚才勒扎都只是单方面自报家门却不打探她的身份,怎么会是对她有所图谋?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片刻之间楚肃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心道他就知道会这样,顾栩念果然只听进去了一句,还是他最后悔说出来的那一句!

顾栩念就是这样,她对于不爱听的话总是记得特别清楚,单独挑出来就要和人辩个明白。

“我才不管什么政治,愿意结交谁是我的事!”顾栩念喊完这句转身就走。

“念儿!”楚肃急了,急忙去追她,抓着她的胳膊诚恳道,“是我失言了,我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

想必以勒扎的心机,也干不出别有所图的事。

“那勒扎,是想跟我做朋友才会来结交我的?”顾栩念看着他问。

楚肃心说这个问题你问我还不如去问勒扎本人……算了还是问我吧,少跟那个看上去不太会转弯的十七王子接触。

于是他违心地顺着她哄道:“是,他是想和念儿做朋友。”

他倒是看不出来勒扎想从顾栩念身上套出什么情报,或许勒扎最大的图谋就是她本人。

想到这点他就气的肺都要炸了,顾栩念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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