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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40章 蛇蝎其贰拾(8)

她本欲离开此处,但楼月盈吃力地握住了楚肃的手,声音虚弱却也让她听得清清楚楚:“顾大小姐是无心之失,却也险些导致妾身小产。王爷心善,为我们的孩儿积福报,可妾身这为娘的……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肃以示安抚的那两串南珠,她并未看在眼里。

还是得罚了顾栩念她心里才舒坦,不仅要罚,还得让顾栩念此生铭记,此后尊卑有别,任她拿捏!

楚肃一怔忡:“自然要罚,依王妃的意思,该当如何。”

“杖责五十。”

她说得轻巧,多少人甚至捱不过三十杖,即便是在玄甲军中,一百军棍也是极重的惩罚了,便是折半也非随便什么人都捱得住的。

“长个记性,二十便不轻了,”楚肃这时倒是向着顾栩念的,立刻讨价还价,“即刻执行,给王妃出气。”

语毕,他在楼月盈耳边低声说:“若是打得狠了,失了仁善,对王妃腹中胎儿想来也是不利。”

许是他喷出的热气呵得楼月盈痒了,楼月盈作势要躲,却娇笑着缩进他的臂弯之中。

顾栩念不知道他们谈话内容,只见他们举止亲昵,心中便空落落的,扭头随着玄甲军到了院中,将陶桃也交了出去,低声恳求他们好生安葬。

“妾身要亲眼看着,免得他们串通好了耍什么花招,欺上瞒下。”楼月盈还不放心,对着楚肃撒起娇来。

她自有孕便久坐疏懒,三餐进补,如今腿脚浮肿不良于行,轻易不爱走动。

楚肃还真就起了蒙混过关的心思,外面那些玄甲军也都心照不宣,起初自然不肯同意,但架不住她再三央求,只得勉强答应。楼月盈出了门,院中一队玄甲军纷纷向她身侧的楚肃抱拳见礼。

“还没开始呢,本王妃出来的正是时候,”楼月盈命下人搬来躺椅,寻了处阴凉地坐下,以团扇虚点了两下,“动手吧。”

她的两名贴身丫鬟立刻冲上去,按着顾栩念使她双膝跪地。

这还是谦王府头一回动用家法,顾栩念没防备,不得已背对着众人跪下,才偏头一瞥,就让红菱她们灰溜溜地退到了一边。

“方弘愿替念王妃受罚!”方弘心里一着急,跪在楚肃面前替她求饶。

顾栩念眉头一挑,心说隔着玄甲她认不出来,没想到今天来的竟然是方弘。

方弘是校尉,他一有动作,跟着他来的一众玄甲营将士也跟着跪下了,齐声请命:“末将愿替念王妃受罚!”

“还不动手,等什么呢?”楼月盈充耳不闻,只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

“打。”楚肃心烦意乱地一挥手,他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顾栩念的把柄还在楼月盈手上,挨顿杖责总好过掉脑袋。

“末将皮糙肉厚,愿意替念王妃挨双份的打!”方弘又去磕头求楼月盈,“就请王妃饶了念王妃吧,二十杖下去她怎么受得住啊!”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也顾不上许多了,磕头如捣蒜。

他手下的将士多少也与顾栩念有过接触,虽然交情尚浅,此刻却也纷纷叩首求情。

顾栩念咬了咬嘴唇,微微转过头看向楚肃。

见楚肃硬着心肠不去看她,顾栩念便收回了目光。

“顾栩念在这里多谢诸位了,”她对着玄甲军们福身一礼,低眉敛目道,“挨打毕竟不是光彩的事,烦请诸位回避。”

楼月盈看出方弘是领头的,又与顾栩念私交甚好,于是特意点了他动手。

其余玄甲军听了顾栩念的话,齐齐地转身,换了个方向跪着——这也算是向楼月盈无声地示威,就算旁人要将顾栩念打到尘埃里,还有他们接着呢!

方弘一万个不情愿地去看楚肃,却发现谦王殿下红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瞪着地面。

第一杖打下去的时候,在场的玄甲军们也跟着抖了一下。

顾栩念膝行一步咬住嘴唇,膝盖被砂砾磨破了皮,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

“呦,方校尉没吃饱饭啊?”楼月盈阴阳怪气的。

在她说出更多话来之前,楚肃低吼:“方弘你再抗命……军法处置!!”

顾栩念也仰起头,小声对方弘说:“打吧,不然你也会被牵连的……我没关系,你也别怨则钧。”

“等等,”楚肃轻声吩咐,“去搬个条凳来,别让她跪着了。”

他话音刚落,两名玄甲军立刻起身去搬来了条凳,而后又背对着她重新跪好,在她面前筑起一道坚固屏障。

方弘大吼一声,竹杖落下时眼泪也滚了下来:“二!”

这叫什么事儿啊?那可是……顾栩念啊,楚肃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挨打呢?

一下接着一下打在顾栩念身上,方弘一直在等楚肃喊停,可谦王殿下真就心狠至此,一个字都没有说。

楚肃只是站在一旁,紧紧地攥着双拳,修剪平整的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将自己掐得血肉模糊。

他自然不忍,但他不能说。

打在顾栩念身上的每一杖他都疼得心肝颤,到后来他终于不忍心看,抬起双手捂住了脸——他也在哭,泪水落在掌心,让他的伤口阵阵刺痛。

可是手上再痛他也毫无感觉,眼睁睁看着顾栩念受罪,他的天都塌了,断壁残垣砸得他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骨头,偏偏还要藏着满身伤痕,支棱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不光是他们两个,在场所有玄甲军都在悄悄流眼泪,咸涩的泪水流到唇边,苦到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们心里。

这两个人都是这么荒唐的性子,打碎牙齿和血吞,旁人看了也不落忍。

分明谁都不好过,偏生不肯放过自己,殊不知却伤得对方更深。

方弘数到二十之后扔掉竹杖,带着浓重的哭腔吼:“玄甲听令!”

“在!”铠甲碰撞声中应和声依然振聋发聩。

方弘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隔着面甲瞪向楼月盈,喝道:“我部从此,再不听命于谦王妃!”

“是!!!”

那队玄甲军跟着方弘从别院里退出去了,即便是要回营领罚也不能丢了气势,顾栩念还趴在条凳上,一双眼睛清清亮亮。

她刚才也听见压抑的哽咽声了,但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其实她知道疼的,从第一杖打下去时她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到现在满嘴都是血,浓重的铁锈气直冲向鼻尖。

可是如果她喊疼,方弘也许就下不了手了,到时只会更加麻烦。

不如她再忍耐一下,也好让方弘少些负担。

楚肃不敢再看她了,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径自离去,不愿再在此处逗留。楼月盈被丫鬟搀回房内,虽说脚上受点罪,心中却快意非常,当下也不管院中还有个大活人,吩咐红菱关紧房门,莫要再惹晦气。

等到人都散了,顾栩念终于喷出了满口的鲜血,也不嫌这条凳硌人,只把头一歪,不料险些滚下地去。

后背被抽得几乎没有知觉,她也看出了方弘有意避开她的后腰,打的都是不那么要害的位置,可一时之间还是动弹不得,连直起身来都很困难。

这样的伤得养几天才能好?顾栩念一恍神,心说大方走得也太急了,这是要她爬回去吗?!

***

顾栩念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从床上睁开眼,忍不住呻吟道:“这是个什么姿势,我这都要趴成青蛙了……”

素馨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她按在床上。

顾栩念嚎道:“哎我就两条胳膊还好着,再不让我动动就要压麻了!”

素馨松开手,突然背过身去一副不想理她的架势,于是顾栩念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得重新趴平了:“好好好我不动了,你帮我动……转过脸来我看看,谁欺负你了不成?”

她本想说等自己好了就给她出气,素馨转过脸来,满脸都是泪痕,张嘴便哭:“念王妃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疼不疼啊呜呜呜……”

顾栩念心头一震,咬了咬舌尖安慰她:“不疼的,过几日便好了。”

“说谎!!”素馨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好容易才止住血,你趴好了别动!”

顾栩念回来时已经神志不清了,怎么叫她都没反应,鲜血覆盖了她本来的唇色,拭去后苍白到不见血色。

她的两只膝盖扎了砂砾,有的已经嵌进了肉里,素馨以银针烧红了往外清理,于是刚长好的嫩肉又被扎出了血,戳一下她的手便跟着抖一下。

柳嬷嬷心疼地直叹气,奈何现在不比年轻,怕自己手抖扎疼了顾栩念,于是拄上拐进宫请御医去了。不过未至半路便被方弘带着大夫拦下了——这事若是不想闹大,还是不惊动卢院判为好,另外找军医也不方便,他便去城里药铺请了位德高望重的坐堂大夫,带过来救急。

也幸亏了顾栩念无知无觉,素馨从她回来忙到需要掌灯,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挑干净,边挑边哭,又怕眼泪掉进伤口,只能每隔一会儿便擦一下。

给她两只膝盖上了药包扎好,才发现她后背的伤势更加严重——破皮流血还是小事,她后背上尽是淤痕,万幸没有伤及内脏,只是有口淤血没吐出来,于是气息滞塞雪上加霜。

汤药她咽不下去,便制成药丸给她含在口中,熬了两天三夜,总算把她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素馨一直没合眼,哭得眼睛都肿了,总算盼到她清醒过来,开口还这么中气十足,松了口气之后眼泪更是开了闸一样收不住了。

顾栩念趴得实在难受,费力地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我的傻素馨呀,我还没哭呢,真没那么疼……”

她脸色煞白,却强挤出个笑容来:“别哭了,跟我说说话,我是怎么回来的?”

素馨还在抽噎,眼神却有些躲闪,犹犹豫豫地开口:“自然是、是方校尉!”

“还算他有良心,”顾栩念小声嘀咕,“没真让我爬回来……”

她口腔中的嫩肉在挨打时被自己咬破了好几处,这几日也没见好,勉强吃点东西便觉得是受刑。可她这么趴着不能动,药粉送不进嘴里,只能暂且忍着。

她想说那就给她含块糖吧,疼一阵儿多少也好得快些,不料张口便吐出一口暗色的血来。

这口血从刚才就堵在嗓子里,吐出来倒也轻松了许多,顾栩念怔了怔,问道:“鸢萝呢,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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